现下已是深夜,季淑正老老实实在外殿等着。

    一整个白日她都被挡在了承乾宫门外,直到晚时遇见青栀,才终于肯通融替她禀告一声。

    她实在没想到,阿桓为了上官梨那小贱人,竟会直接动手对付她,赐住公主府……说白了不就是赶她出宫么!

    再说刘率,虽然她与刘率不过表面夫妻,但在外人看来,安阳侯便是她扶淑长公主的驸马,阿桓这般不留情面,打的不还是她的脸?

    这宫里惯会捧高踩低,朝堂上又何尝不是如此,一朝失势,再想夺回来可就难了,也怪刘率那厮不争气,好好一门差事当了不到半年,就这么给弄丢了,真正是烂泥扶不上墙。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刘率是个草包,这次的问题归根结底也出在阿桓身上,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护着上官家,替上官家出头,难道,他忘了母妃被冤害之事么?还是说,他对上官梨动了真情,为了上官梨连生杀大仇都放下了?

    季淑眼皮直跳,这上官梨……上官家害她母妃,上官梨又来迷惑她弟弟。从前上官梨总缠着阿桓时,她便不喜她,太后那蛇蝎女人的亲侄女,也妄想染指她弟弟?当年正是太后推波助澜,一手促成她远嫁边疆,所以上官一族,她绝不会轻易放过!

    正这样想着,一道修影从内里走出,他应是将将沐浴,只着了件墨色薄衫,腰间锦带微束,大概也没来得及整理,领口松松散散的,开得有些大,隐隐露出一小片诱人光景,看上去慵懒而颓靡。

    季淑先是呆愣片刻,而后讪讪撇开眼,阿桓容貌随了母妃,绝色倾城,颠倒众生,若他生而为女子,那也必然是祸国妖妃之列。

    “阿桓,”殿内没有旁人,季淑只稍稍行了个礼,便急急上前:“你当真要将阿姐赶出宫去么?”

    他们毕竟是骨肉相连的亲姐弟,也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闹归闹,阿桓是绝不会对他下狠手的。

    季桓走上御坐,扫了眼季淑,眸色微冷:“阿姐,朕是不是告诉过你,上官梨的事,谁也不能插手。”

    季淑仰头辩解:“我不过是略施手段,哪知那孙杏红如此歹毒?”她只是想法子阻断了御膳房与承乾宫的联系,授意孙杏红别给上官梨好日子过而已,哪里晓得孙杏红那般丧心病狂,直直将人往死里打?

    这也就罢了,问题是她又并未真正将人打死,反倒吊着一口气,叫阿桓百般殊待。

    季桓薄唇紧抿着,一双黑眸沉沉,看着她许久没有说话。

    季淑虽有些心虚,嘴上却毫不示弱:“阿桓,上官家是毒害母妃的罪魁祸首,即便上官梨死了,那也是罪有应得!”

    “扶淑。”他豁然起身,连封号都唤了出来,惊得季淑顿时后退几步,不敢再多说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