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孝道?”倪君曼眉心微沉,“那是他的亲外公,现在生命垂危,他去见一面,让一个老人家安心地走,难道不是他应该做的事儿?怎么就委屈了?”
唐渊林淡声提醒她,“外公早就不认阿川这个外孙了。”
“血缘关系是说断就能断的?你外公失去了阿涧,伤心过度才会那样,他就不能体谅下?而且他就算再讨厌,你外公最多只剩下两个月的生命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他还跟个将死之人较什么劲儿?”
话音到了最后,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倪君曼知道当年的事是让唐游川受了委屈,但她并不觉得严重到不可原谅的地步。
唐渊林又是一阵缄默。
倪君曼径自说着,“我也只是想了结你外公的临终愿望,不让他假装阿涧,你外公倘若问起阿涧为什么不来看他,难道要跟他说是阿涧早就死了?”
“既然您一定要这么固执己见,那我也没什么好说了。”对于倪君曼这种根深蒂固的自以为是,唐渊林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让阿川见外公可以,但不能以阿涧的身份,否则我不会劝他。”
“渊林,”倪君曼见他起身,微仰起脸,面无异色地反问道,“如果躺在那儿的人是你父亲,你或许就能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这个假想不会发生,因为他爸早就不在了,而是死的时候,什么遗愿都来不及留下。
唐渊林注定无法感同身受,而且比起外公,他更在意的人也是自己的弟弟,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倪君曼,片刻之后,他淡淡地开口,“那么阿川呢?”
唐游川的心情,要怎么办?难道就因为他还年轻,还可以有很长的时间继续活着,所以就得让步原谅所有人?
不及倪君曼回答,唐渊林依然语气温淡平和地补了句,“外公是您父亲,但是妈,阿川他也是您的儿子。”
话音落下,唐渊林也离开了书房。
偌大的书房里,阒静得只有穿堂风刮过带着的呜声回荡着,倪君曼独自一人坐在位置上走神。
聪明能干了大半辈子,向来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对于自己一个两个儿子的态度,感到十分无力,也不明白他们到底在执拗什么。
……
唐游川从书房出来时,老太太和江棠都不在客厅里,他问了帮佣,才知道江棠跟陈嫂进了厨房,而老太太则提溜着菜鸟,去花房那边溜达,顺带浇给她那些宝贝花浇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