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云十六岁时,手握纸扇,运起内力,在石桌上横竖各刻了十九道线。于是这张乏人问津的石桌遂成了棋盘,月中、月末时,也有人围聚在此对弈观棋。

    走出树荫,穿过流水长廊,沿着低矮的箬竹道,很快就到通往左院的小路上。

    左院高楼林立,里面那座最高,是陆家内院。

    沈飞云很少到左院,他对别人的生活总是兴致缺缺,并没什么过剩的好奇心。如今踏入其中,奇花异卉馥郁芬芳,香气扑面而来。

    夏日的花总是别样多。

    气味最浓的,不是沈飞云叫不出名字的仙葩,而是开得满满当当,将枝干都压弯的栀子花。

    沈飞云忍不住双手交握,举过头顶,散漫地抻了个懒腰。去做并不在意的事情,他总是这样无精打采。

    很快走到楼下,沈飞云跟随陆擎冬走上楼梯。

    陆擎冬的脚步声并不沉重,很有规律。沈飞云就索性运转轻功,连一点声响都不发出。因此整个楼道里,只听得陆擎冬的踩踏声,木板“咯吱”的轻微响动。

    沈飞云漫不经心地想:什么样的高人,才会值得人费心动用漠北的蛊毒呢?还是说有别的可能?

    他就是这种人,不爱见别人随意丧命,因此会竭尽全力地救助他人。可是对于救人这件事本身,他确是毫无意愿的;对于被救的那个人,他也是并不留心的。

    这世上能打动沈飞云的人、事、物,的确没有太多。可他大部分时间,却很乐意同人说笑,仿佛世上都是乐事、趣事。

    “几时发现蛊虫的?”沈飞云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扇,笑着问。

    陆擎冬抿了抿唇,回道:“就在今日凌晨。”

    沈飞云边走边道:“漠北的蛊毒一般在月初发作,如今再过三日就是十五,这不是寻常发作的时候。应当是蛊虫出了什么差错。”

    陆擎冬闻言,心中忧虑更深。

    “老实说,你可以放宽心。”沈飞云浅笑一声,而是直截了道,“如果是子蛊发作,并不会有破体的迹象,只会往心头、脑中等要害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