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风依旧是那么凉。奔跑起来,冬风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杀手,一刀一刀割裂脸颊上的皮肉。手臂上被书脊敲过的疼痛感,在拉扯之下变得更为明显,盛安平却毫不在意,甚至还笑起来。

    他勾起嘴角,在冬日的夜里。

    他不知在某个夜晚,魏桥被他牵扯着逃跑时也曾这样笑过。

    此刻,他们位置互换,换成他勾起嘴角,望着前边魏桥的背影。

    他还在生魏桥的气,魏桥不来道歉,他就准备一直生气下去,但这并不妨碍他望着魏桥的背影笑。

    盛安平发现人类真是个别扭的生物,能够对一个人生气同时又对他充满喜爱。

    而他就是这么别扭的生物。

    今天他这个别扭的生物接到了伍崇的电话。

    那个曾经让他躲在自家窗帘后望着他回家身影的人说他回来了。

    他说他回来住几天,他还笑着问他有没有时间去机场接他,如果没时间的话,需不需要他去学校给他当“哥哥”。

    “我最近可没犯事。”

    人类真的很神奇。

    在看到来电人姓名的时候明明内心满是自责与慌张,却能在接起电话后表现得和平常一样,像是无事发生,能用最平常的语调和最平常的语气和他说:“回家见。”

    回家见个屁啊,在该回家的时候他在被魏桥破开围拢的人群解救,他在被魏桥牵着手逃离。

    魏桥牵着他奔跑,跑出很远,将身后的吵闹全部甩脱。冬日的街道人群稀少,只有冷风从不缺席。冷风一刀一刀猛烈地刮着,似乎是想提醒他清醒,不要睡过去。

    谁曾想盛安平会笑起来。

    谁又曾想盛安平嘴角的笑容会忽然下坠,忽然坠成满眼的停顿与凝视,会坠成盛安平停下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