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寂静的无言,与他离开时的吵闹完全相反的无言。
车内安静得可怕,要是司机来开车接的他,肯定会忍受不了这样的安静,会试图和他搭话吧,可来接他的不是司机,前座开车的也不是司机,而是魏承继。
魏桥以为会是司机来接他的,毕竟魏承继那天说了那样的话,看起来气得不轻,而且魏承继又是那样要面子的人,怎么会亲自开车来接他。如果魏承继实在太生气,生气到让司机都不要来接他,那也是最差的情况,让他自己打车回家,魏桥也做好接受这样的现实的打算。
坐在驶向他当初逃离的地方的高铁上,他曾望着窗外猜想过,猜想过自己回家后会是什么样子,可那些大多都通向不好的结局。窗外风景快速变幻,魏桥的思考也逐渐偏移,偏移到盛安平现在在干嘛,他拖着行李离开的时候,盛安平还坐在沙发上啃苹果,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苹果快速咬碎的声音,最终在魏桥离开后变成苹果砸在墙板上的声音。
走出车站,打开手机,盛安平还是没有回他信息,魏承继也没有发信息来说到底让他怎么回家。出站后站在路边等待一会,对面马路一声鸣笛,魏桥从手机中抬起头。
他没收到任何信息,也没有接到任何电话,抬头却是那个说过让他不要再回家的男人的脸。
拖着行李箱走过马路,魏承继像是在和他怄气一般,等他走到车前一言不发地直接打开后备箱。
意思明显到极致,魏桥自己瞥一眼打开的后备箱,再转头看一眼车窗内的魏承继。他也一言不发地自己拖着行李箱朝车后走去。
他没有转头,没有发现身后魏承继从车窗内探出的头,没有发现魏承继探出的头在看到他固执得不肯认错的背影后,叹出的那口气。
将行李箱放进车后备箱,魏桥拉开车门上车,开启了一路的无言模式。
车后备箱中的行李箱里装的东西并不多,他不是要去旅游,而是要回家。那个家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充满无言空气的车辆驶过那块平坦的草坪,压轧过他们的回忆。那棵瘦弱的树苗还是老样子,不过好像长高了一点,春天到来,树枝间新发了绿芽。
魏承继的车开得很平稳,魏桥有时间多看它两秒,他不知道这棵树有个独特的名字——盛安平。
这个名字带着他离开,又劝他回来,兜兜转转他还是停留在原地。
窗外那棵树终是被其他景物所替换,魏桥突然感觉喉间有些痒,想要咳嗽。咳嗽几声,喉间的痒意还是没有消退,因为魏承继在前边,魏桥强行将喉间的痒意压下去,可奈何没起到作用,反倒越是咳嗽起来。
这一咳嗽就一发不可收拾,一波猛的咳嗽后,一直断断续续咳到家门口。除了魏桥的咳嗽声,车内就没有其他声音,魏承继几次开着车,从后视镜中偷看后座咳嗽的魏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