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样一样东西放进行李箱,每放一件,盛安平都感觉自己正在远离魏桥一分,自己正在将自己从魏桥的生活中抽离。

    他一开始让魏桥等,他是想让魏桥先回家读书,他等明年跟伍崇去新学校复读,来年再做他的学弟。他总是将事情想得那么简单。当时好像理所当然的事情,再回过头,听起来是那么可笑。

    一年时间而已,而已。

    时间是最大的利器,沾染上时间这个词就是沾染上最不稳定的支撑。时间这个词广泛得包容进人心、诱惑、等待、烦恼、苦痛……

    一年之内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确定,就算下一秒能发生什么,谁都不能确定。

    对此,魏桥最有切实体会。

    只不过一年,母亲离去,被魏承继接回家,和盛安平私奔,这都是发生在一年里的事情。再往前,他童年整天等待回家的父亲和母亲争吵,母亲带着他回外婆家,这也是不过几个月的事情。

    他不要盛安平所说的未来,那些都是不确定的东西,他想要的只是现在,就算现在导致未来的分离,他也只要现在,总比现在放手无奈地去面对未来的现实要来得强。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可就算和魏桥饮同一杯水,盛安平也尝不到魏桥所尝到的味道。

    他只能将自己的行李一件一件装进行李箱,不时抬头看看那紧闭的房门。

    午饭没吃,晚饭魏桥终于开门,盛安平看他这表情,恐怕是中午就算饿着,看到他做的饭也丝毫没有食欲吧。

    魏桥还是很给面子地吃了一碗饭,盛安平收拾餐桌去厨房洗碗,魏桥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电视机打开,魏桥却连头都没抬。如若他四处看看,就能看到盛安平藏在那的行李箱。房子太小,能藏东西的地方不多,更何况是行李箱这么大的东西。盛安平已经努力不让魏桥看到,可从房间里出来还是一眼就能看到。

    窗外天色渐暗,河岸边路灯亮起,河面上波光点点,浮光飘荡,伍崇的车如约停在楼下。

    口袋中的手机响起铃声,昭告着盛安平要离开的时刻。客厅中电视声不停,盛安平朝沙发上看一眼。

    只是一眼,看到被沙发抵挡的魏桥,盛安平忽然想起魏桥回到家又突然跑到他家的那天,也是这样,被沙发抵挡得只剩头顶。

    盛安平起身走到沙发后,摸摸魏桥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