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赢回麦克唐奈族长的信任并不容易。
被布里克塞俘虏,算上昏迷的天数,应该有一周左右。那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日子,我以为已经足够痛苦——但我错了。
为了获准在因弗加里堡内自由行动,我花上四倍更加难熬的时光。
仅管对这样的防备可以理解——族长需要验证他们救回的人并非英军的间谍——但不代表可以毫无挂碍接受。
这期间内,我被变相拘禁在房中,但凡踏出房门一步,无论去用餐、如厕,或奉族长传召,除了如影随形的监视者,还有随处可见的警惕、提防眼神。人们窃窃私语,上下打量,揣测着我在被俘的一周做了什么,竟然有幸没有多上几块淤青、几道伤疤——那并非事实,我也不便澄清。
哪有英军动刑,是用皮带抽打屁股这样轻微的道理?
而英军发布的通缉令无疑使情况雪上加霜。
通缉令上有着我的肖像,悬赏五枚银币追捕身高四尺十寸,有着及肩姜红色头发,名为凯文.麦凯的高地人。
布里克塞没用我的本名通报,偏偏用了在麦肯齐领土相遇时捏造的假名,再加上足足差了一尺的身高。无论布里克塞用意为何,就使因弗加里堡分裂这点来看,他十分成功。
对立的两派人马中,支持我的人坚信我彻底瞒过英军,什么情报都没泄漏出去,毕竟他们连我的真实姓名都没逼问出来,遑论更重要的情报。有更多人则将此作为我被收买的证据,主张英军为了让我未来能躲避追缉,又不引起族人疑窦,才弄了一个错误百出的通缉令。
对此,约翰舅父不置可否,仅传话要我在堡内安分守己、静心等待。事实上,除去我初回到堡内的一次约谈外,舅父毫无处置,模棱两可的态度使大家自己用觉得合适的方式对待我——通常不是无视,就是鄙视。
我想约翰舅父在等待什么,因此还无法做出决定。
而我被迫重温了一回小时候遭人指点、品头论足的处境。
可悲的是,年龄与经历使我不能再如从前那般,为了扞卫自己而与闲言碎语者拼命。现在的我一旦出手,将不再被定调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为了证明自己而拼搏,而会遭族长视作违背命令、煽动对立的叛乱。
这段日子中,我错过了亚力士的葬礼。熟识、可能带给我些许安慰的伙伴纷纷被差遣开,甚至连安格斯也不见人影。麦克唐奈家族似乎正着手进行一件万分重要的事,我却遭隔绝在外,所有人见到我便自动停下交谈,直到我走远才恢复对话。
因此我镇日待在马厩与动物为伍,那里可谓房间之外,因弗加里堡最令人自在的地方。老马房总管邓肯是个寡言实在的人,我以前勤奋工作的模样给他留下了好印象,因此看到我每天出现,并且带着护卫般的监视者,他只是一挑眉,把稻草叉塞进我怀中。
“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小伙子,别光站在那儿。”邓肯总是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