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那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安格斯的位置。
如果为了分散英国人的注意,而害他自己被抓的话,那家伙之后一定会被我狠狠修理一顿。
我一面赶向谷仓,一面愠怒地想。
事后回想起来,我实在为自己冲动的行为感到羞愧。或许我该更相信安格斯的能力,信任他能照顾好自己,不过当下,看到愈来愈多英国士兵往那里聚集,我不敢冒险让安格斯冒被逮捕或葬身火窟的风险,无论因为他麦克唐奈族长的次子的身分,或因为他一直是我最照顾的弟弟。
我在距谷仓一段距离外下马,隐藏行迹只身靠近,想暗中观察状况,如果能在任何人注意到前带走安格斯自然最好。然而其实我根本不用如此大费周张,彼时谷仓周遭已乱成一团。士兵们来回奔走,徒劳无功地从储水桶舀水灭火,水面结成的薄冰在泼出时成为一抹迅速化去的银光,蒸腾在热气中,艳红的火舌肆意摆动,嘲笑人们无谓的努力。
琼斯正吆喝着,要他们集中往门口泼水,在火墙中辟出开口,下一秒布里克塞就扛着一个步履踉跄的士兵跨出浓密烟雾。
“麦可、咳、和我一起轮值的麦可出来了吗?里面、咳咳、里面好像还有人??”
外衣斜开着的士兵没了布里克塞的搀扶,直接跌坐在地上,扶着胸口猛喘气还不忘颤着手指向谷仓。
“咳、但好像不是麦可,他没穿制服,咳咳,烟太大了,我没看到脸,只看见袖口是棕色??”
布里克塞没等他说完,便再度冲入火场,而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率先行动,跟着穿越灼热的火焰。
谷仓内的火从门边堆叠的干草蔓延直上,一路窜至屋梁,麻袋装的谷物早已烧的面目全非,我跟着烟雾中布里克塞的背影努力往深处去,无奈深灰色的浓烟夺取了我的视线更攫获我的呼吸。
不过走了一半的距离,我便被呛得咳弯了腰。
“用这个捂住口鼻。”赫然一条湿布丢到我手上,布里克塞脸上蒙着的布短了一截,“出去,或者让你自己派上点用场。”
这究竟是欣然接受我的协助,还是要我不要扯他后腿?
我皱皱鼻子,小心地透过布吸了几口气,迈步跟上布里克塞。他似乎全然不在意我的出现,用袖口抹去滑落鬓角的汗珠,继续往前寻找生还者。
长方形谷仓没有隔间,只在四周堆积着各式谷物与备品,因此我们一左一右并排前进,尽可能地探索,偶尔会沉默避开已经倾倒的梁柱,或跳过延烧的火焰,更是要不断拍熄落在身上的星星火点,一直走到谷仓深处,我的脚才踢到一个温暖的物体。
“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