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给人的感觉就是夏丙基不断追来,大家不断逃去,或映暹不断追着得了手的夏丙基。颠沛流离,聚聚散散,人世变成什么样了,总是跟着遭殃,无辜者的血越流越多。
小弃已经回想不起从前的自己了,她入圣般的心境使她无悲无喜,只能感受淡淡的悦然。她就是用淡淡悦然的表情对别人说着悲伤事情的。她告诉杜风,公主喜欢他。杜风说,我早知道了。
“你不知道。”小弃淡淡说,“她是真的喜欢你,是真爱。”她把公主的心意表白于他,“她让我帮她祝福你,和莺莺姐姐。”
夏丙基不忙着杀她,甚至有意要放她一条生路。从她旁边掠过去,径直冲着小弃。小弃看见夏丙基时,只感觉身体一重,贯入了什么东西,来不及分辨眼前情势,她也无需分辨。但后来她就知道,是宫姗由用她的躯体化作了护她的外衣,在映暹都以为她要没命了的时刻,夏丙基亲手杀死的是宫姗由,焕散了,从她的周身焕散了,只隐约有一阵意识,是她的,仿佛临终前的遗言:“我相信人们的感情,正如,我也有感情。”
有两个只有宫姗由陪着她的山间夜晚,映暹不知去哪了,只把她托付给她。她们彻夜都在交谈,屋当中摆着似乎永远不会熄灭的炭盆。小弃主动搭讪她的,对她满满的好感,早拂去了以往对利比拉公主的印象,然而还是把她看成公主,永远都是公主,那个曾在民乐会上见到的身穿紫色修身长裙,头纱梦幻额坠宝石显得高贵典雅的公主。如今她公主的身份不是聊仙国皇室授予她的,而是在小弃看来无比高贵美好的品性授予她的。
“利比拉公主,以前你就像在画里一样,现在到现实里来了。”小弃傻乎乎说,总是这样那样的废话很多,能帮她驱散脑子里关于映暹的念头。
“如果我没有救你,我现在就是恶魔了吧。”她声音空幻,轻轻说着话像吐气一样。
“你不会的,不会是恶魔。”小弃否定那种可能,显得多聪明。
她总是心事沉沉,一开始不愿透露,她其实多害怕夏丙基会来找她,在她看来夏丙基现在想杀死她比一切都重要。她料定自己活不久,还能在死前找一个人说话,她就渐渐珍惜这种机会了,和小弃聊到很隐秘的话题,那就是她对元奴达契的心情。
她总是坐在屋子里的矮窗下,微微侧着身子,不挪一下。小弃坐在她对面,是端坐着的,像尊石像一样,显示心里的平和。
她应该在心里徘徊许久了,忽然说:“我想听,关于元奴达契前辈的事。”
“谁?”好陌生的名字,小弃迷惑。
“就是杜风。”
“他有什么好说。”小弃恍然道。
公主就不说话了,她脸上像有莫大的哀愁,并且和眼下处境无关。
“他值得说的就是,为了莺莺姐姐的,感人故事。”小弃在脑子里搜索以后道。
公主好奇地抬头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