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可能说你这不过还是少年人,就算家世再厉害,就想一下子就升到五六品的高官,这实在是海内要哗然了,不可能你什么事儿都不会做,就贸然给了高位,若是这样就给了高位,如今才十多岁的年纪,再过几年,是不是要登阁拜相了?这委实是太夸张了些。
大越朝爵位和官位,区分的还是较为清楚的,比如薛蟠这样的紫薇舍人,是爵位,但不能说我是六品的紫薇舍人,我就可以去直接当六品的官儿,饶是像义忠,忠顺这样超品的亲王爵位,也不可能说以少年之身就正式在政事堂当宰相,就算是尊重勋贵亲王们,也不是这样尊重的道理。
所以薛蟠这样的实习爵位,一来是可以领一些俸禄银子,二来呢,身上有爵位带着,出门见官,论起来,也不必下跪,这算是一个官场上的特权罢了,除却了这些,其余的和寻常人家是差不多的。
太宗朝开始,超擢的事情就变得很少很少了,除非是十分厉害的天才,而且还要为朝廷立下大功,昔日有功臣仗着从龙之功,向着太宗皇帝求情,想要给自己子弟谋求一个五品的官儿,被太宗皇帝痛骂一通,“你家里头的儿子若是有卫青霍去病之武,亦或者又有甘罗之才,朕即刻拜相封侯!”
所以无论是谁,想要在官场上一步登天,那是极难极难的,就算是贵如亲王,也是要从官场上一步步的慢慢从底层做起,那这样的情况下,不可能给大家伙提供很高的职位,如果一下子动不动就给了五六品的高官,那么十年寒窗读出来的科举进士,如何愿意见到这样的局面呢。
都是品官儿的情况下,这么一个正六品的官儿,可以说是詹事府为了挽救自己衙门的杀手锏,想着能够借着这一次选一个好的人进詹事府,改一改这里的坏风头,只是这个主意大家伙似乎都不怎么买账,“詹事府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呆的地方,”曹成摇摇头,“多年来詹事府一直没有什么人物出现,这倒是罢了,咱们也不可能说各个都是登台拜相的,但是自从太祖皇帝的太子被废之后,詹事府听说一直风水不佳。”
李少普嗤之以鼻,“咱们这样的人,还要忌讳这什么无稽之谈的风水之说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曹成笑道,“跟着废太子的那詹事府詹事被处斩,罪名是教导不力,全家发卖教坊司;少詹事没有被处死,但是发配宁古塔,全家给披甲人为奴;其余的一概革职,永不叙用……这些之外,这些年,詹事府又想着和礼部争一争春闱秋闱的差事,被礼部视为眼中钉,很是争斗了一番,后来礼部尚书转吏部尚书,这么一来……”
曹成博闻广记,这么一番说下来,还真的是清清楚楚,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还真的是凉了,”薛蟠说道,“得罪了吏部尚书,詹事府的人,几乎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谁说不是呢?原本这詹事府詹事还兼礼部侍郎的衔儿,虽然不能去对着礼部指手画脚,但多少也是有这么一个身份,可如今这侍郎的衔儿也没有了。”
得罪了吏部尚书,也就是堵住了这上升的通道,当然了,像是尚书级别的大人物其实每日忙得很,不知道多少事儿要操持,不见得会记得之前这样无伤大雅的事情,但是底下的人,最喜欢的就是揣摩上意,只要但凡有这么一点风声出来,底下的人就会考虑,如果我对着詹事府的人好,是不是会犯了尚书大人的忌讳?这样一来,詹事府更是冷到不能再冷了。
所以虽然下血本,一下子给这些官二代们给了一个正六品的官儿,但是很显然这媚眼,乙班的官学生们一点都没领情,反而热络的讨论起吏部考功司知事、兰台寺福建司都御使、理藩院西南司考核员外郎、户部铸币司铸币厂大使、国子监督学查风使、工部营造司这样的热门职位,都是人人追捧的对象,尤其是一个大家伙看着都是眼红之极的职位,乃是政事堂内阁中书舍人。
这个官儿品级是极低了,正九品而已,简直是比那些衙役们只是高了一线罢了,但是谁都知道,谁靠着中枢的距离最近,那么他所拥有的权力就是可以无限的被放大,自然是人人都想去,也不乏有在这舍人做了几年,就被宰相看中,直接升到领班中书舍人了,这领班中书舍人,可就是被外头人称之为“小中堂”了,手里头的权柄,比那些不分管部务的宰相们的权柄要大多了。
大家都在撺掇着薛蟠“班首,这个差事,我瞧着是没人能比你更适合了,若是你要这个,咱们大家伙都空着留给你就是。”
众人都说,“是极,是极,这样中枢的位置,也只有班首才能当的。”
薛蟠摇摇头,“我才不去政事堂呢,听说那里十天才休沐一次,一次还只有半天,饶是如此,我还不能回家,都要歇在宫中,别说是差事忙不忙了,这样辛苦我才不干呢,咦……”薛蟠想到了那苦日子,不免打起了寒噤,“太可怕了,若是那样,可真是自己个半点功夫都不得空了,谁愿意去,谁去就是,和我是一点都不相干。”
李少普埋怨,“班首你也太懒怠了一些,那里有这样空闲的差事,这中书舍人,别人想着求来都求不来,你倒是一点都看不上,您这样的大才,在中枢是最适合发挥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