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眼神一闪,笑道,“如此就好,不然的话你这话可就是得罪珍大奶奶了,等会子她不灌你酒,看看我们依不依。”
“再说了表弟在这里头,我那里还有不放心的,”王熙凤娇笑,“带着弟弟妹妹们,老太太都说好了,谁还敢不放心不成?”
薛蟠笑道,“凤姐姐一来就这样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吗?”
“哎哟哟,我能有什么喜事儿?”凤姐用帕子捂住嘴,乌溜溜的眼睛朝着薛蟠上下飞舞,“只怕是表弟你的喜事来了,我这当表姐的,给表弟高兴呢。”
薛蟠疑惑不解,于是连忙问,凤姐只是不说,“这饭啊,时候不到,若是掀锅,煮成了夹生饭,那可就糟了,横竖今个是要表弟请客的。”
“凤姐姐就喜欢夸大其词,”薛蟠笑道,他最近可不需要什么喜事,特别是什么惊喜,只要别是惊吓就好,这么安安稳稳的就成,“今日不就是我请客?赶紧着坐下吧,好生喝一杯酒。在西府里忙的很,今日这里可没有长辈,表姐你坐首席,如何?表弟敬酒给你。”
众人又笑,“迟到者自然是要喝酒的。”
凤姐见到秦可卿在,和众人说过话后,连忙拉住了秦可卿的手,“我的奶奶,”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秦可卿的容貌,见到脸上的生气盎然,依然是好了不少,“眼下身子才好,怎么就出来了?要我说,还不如在房里头好生歇息的。”
秦氏笑道,“劳婶子挂念,已经好了许多了,知道表叔和宝叔他们在这里头设宴,多少也要来看看,不然就失了礼数了。”
尤氏笑道,“你婶子最挂念就是你,那边的事儿忙完,就即刻过来要瞧瞧你,还不赶紧着让你婶子坐下来,好生听听戏?”
牡丹亭已然演完,众人也吃了饭,凤姐原本就是吃了中饭过来的,丫鬟们又摆上茶果来,薛蟠陪着尤氏凤姐秦可卿一起坐着看戏,尤氏问凤姐,“宫里头的节礼可是送进去了?”
“自然是送进去了,今年也不知道怎么的,”凤姐说道,“大姑娘打发人出来,说寻常的冰片、鹿茸之物一概不要,只要拿一些金丝楠木或是宝石做的佛珠串之物,预备着进上,咱们家里头除了太太信佛,其余的人那里还有这样的东西?说不得只好在外头寻摸来了。”
凤姐所说的大姑娘,乃是贾政和王夫人的长女,宝玉的长姐,薛蟠嫡亲的表姐贾元春,旧年就已经入宫当差,薛蟠从未见过,但薛蟠知道贾府的中道复兴,后来有一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好时光,全靠着贾元春才得来的,见到两人说起贾元春,不免暗暗留心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尤氏叹道,“你府上的大姑娘,入宫也好些年了,一直在宫里头这样辛苦的熬着,家里头的人也不得见面,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天恩如此,也是咱们家的荣耀,”凤姐不以为意,她还年轻,不知道昔日为何贾元春会入宫去,“这节礼倒也罢了,只是家里头有了宫里头的关系,倒是有不少太监时常出来打秋风,这银子却又不得不给,怕他们在宫里头对着大姑娘不好,除却这些其余的倒也没什么,正经节日的时候,还有好东西赐出来,到底是天恩浩荡。”
尤氏看了看薛蟠,脑海之中灵光乍现,突然之间就有了计较,悄悄地和凤姐说道,“咱们大姑娘伺候万岁爷这么些年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若是膝下有个一男半女,后半生也有了依靠。”
“谁说是不呢,”凤姐叹道,“也不是我打听宫里头的消息,那些太监得了咱们的银子,有时候也说些只言片语出来,咱们家的大姑娘不算得宠,一年也伺候不了几次万岁爷……说起来奇怪的很,别说是大姑娘了,瞧着如今皇后娘娘得宠的很,也是没有一点点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