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心里头大骇,妈妈咪呀,这话的意思要破罐子破摔寻死不成?自己过来可不是要人命的,而是来救人的,若是被安福海知道自己这么以刺激,反而让秦可卿萌死寻死之意,只怕安福海日后知道了吃了自己的心也有。
算起来这种心情虽然奇怪,但也不是不能理解的,比如那咸丰皇帝在离开京城听闻圆明园被烧毁之后,口吐鲜血,却还是肆意寻欢作乐,往死里头作,这种心情可以理解为对着生活无所追求且失望透顶的感觉。
薛蟠必须阻止住秦可卿,他连忙摆手,“你不能寻死!你若是寻死了,岂不是坐实了和他有什么奸情?这世上的流言蜚语,只怕是喧嚣尘上,更是对着他不利了,这如何是好?”
“人死如灯灭,如何能计较这些事儿,”秦可卿冷笑道,她这个时候也懒得和这面前居心叵测的长辈客气,“我若是死了,自然了无牵挂,什么情爱都不用顾忌了。”
薛蟠急得满头是汗,秦可卿见到薛蟠如此,不免又冷笑,“我知道你的心思,男人都是一副样子,怎么,还留在这里,又把这许多人支出去,也想着做那霸王硬上弓之事儿吗?我瞧着你也是有贼心没贼胆的,这会子还不赶紧着?”秦可卿讽刺薛蟠,“也别做那无谓的事儿,你若是想,这会子要抓紧着了。”
秦可卿真的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且她这样娇艳的人,虽然在病中,仍然不改楚楚动人的神态,又朝着薛蟠引诱,越发增添了几分妩媚,果然是风月之中第一佳人,薛蟠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目瞪口呆的见着秦可卿如此,腿脚忍不住就朝前走去,秦可卿见状不免得意一笑,心里头却还是凄惨无比,天下的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
没想到薛蟠突然之间停住了脚步,脸色古怪的看着秦可卿,随即古怪一笑,“侄儿媳妇可别是小看了人,并不是天下的乌鸦都一般黑,我就不是这样趁人之危的人,”薛蟠复又坐了下来,神色淡然,看不出来刚才神魂颠倒的样子,他的眼中澄澈透明,“你放心吧,我今日来和你说这事儿,并不是来告诉你,这家里头的人都知道了,外头的人还都不知道,你放心罢。”
“可是你又如何得知?”秦可卿百无聊赖的说道,“可见你是在扯谎。”
薛蟠神神秘秘的朝着天上一指,“我自然有地方知道,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吗?”
秦可卿原本冷漠的望着薛蟠,但突然之间她想起了什么,眼眸之中燃起了星星之火,“表叔的意思,难道?”
“你别问我,我是不会说的,”薛蟠喝了一口茶,茶水早就冷透了,他见到秦可卿今日这说了许多的话儿,早就是神思倦怠,心力交瘁了,于是也不再刺激她,反而要鼓励她一些,故此神神叨叨的说道,“你的命运早就天注定,必然不能折在这宁国府里头!”
秦可卿慢慢站了起来,又慢慢的拜倒,“求表叔救命,”她虽然是风流婉约,但和贾珍之事实在是压力太大了,故此才有这么多些的病症在身上,风流是她的性子,但绝不会是说要肆无忌惮的去爱,她没有这个魄力,也没有这个能力,故此只能在众人冷眼和谣言之中逐渐枯萎,直到放弃自己的生命,如今有薛蟠这样当头棒喝,点出自己的心病,她如何不把薛蟠当做是救命的稻草,她膝行到薛蟠的面前,抬起头苦苦哀求,“若是表叔不救我,”她的眼角慢慢的流出了珍珠般的泪水,这是今日秦可卿第一次流泪,“侄儿媳妇也只有死这一途了。”
美人一哭,真是见到心疼极了,薛蟠双手虚扶,“你起来,我今日来既然说是治病,那就必然是来帮着你了,论起来,若不是和你外头还有些干系,单单凭着珍大哥的面子,只怕还请不动我,你我毕竟只有一面之缘。”
“表叔说的是?”秦可卿微微皱眉,疑惑的说道。
“我就告诉你一句话,你把身子给养好了,”薛蟠低下头,盯着秦可卿那完美无缺的面容,“我能救了你出这个火坑,还能告诉你,你的生身父母是谁。”
秦可卿睁大了眼睛,她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发起了呆,身子好像是得了疟疾一般的打起了摆子,薛蟠何时出去都不知道,只是突然之间听到了宝珠惊恐的叫声,她才呆呆的回过神来,“奶奶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跪在地上呢。”
秦可卿被扶了起来,“宝珠,”她的声音在发抖,身子也好像是洪涛之中的一片树叶,轻柔无助,“刚才我是不是在做梦?是不是表叔和宝叔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