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已经是打听过陆希他们的名字了,而且搭话的内容也很得体,很符合她做了一年小女仆的身份和地位。唯一可叹的就是,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强忍着心中的害怕,在“高高在上”的魔法师大人面前也尽量做到了女仆的规范礼仪,一想起来就真是个让人唏嘘的悲伤故事。
“不要太拘礼,我们也就只是来聊聊天而已。”陆希笑眯眯的道,然后指了指椅子,“坐吧,再来杯热可可去去寒?”
或许是因为陆希的营业用笑容和商务用声线确实是对熊孩子有100分的亲和力加成,艾丽脸上的惧意减弱了不少。但她还是带着羞怯甚至于有些谄媚的笑容,迟迟没有坐上去。嘴上摆着手不断地道:“不不不,我只是尤金老爷的女仆。论起身份只是奴隶,没有资格在您们面前落座的。嗯,还是让小提姆,啊不,让提姆少爷坐吧。”
陆希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很想和对方科普一下自由、人权和平等之类的歪理邪说,但随即意识到对方不是受过完善高等教育的人,而只是一个出生普普通通,过着普普通通日子。干着普普通通工作的小女孩。看对方懵懵懂懂的样子便知道,即便是说了肯定也听不懂,不定还会以为你在灌输大逆不道的邪教理论。
很多时候,最让“先驱者”和“解放者”们感到痛苦的,并非那些敌视、攻击和伤害自己的上位压迫者,而是那些自己愿意献出一切去帮助和拯救的被解放者,不但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善意,却跟随着压迫者们来攻击自己,并且打心眼里认为自己才是破坏他们“安定”生活的敌人。
当然。某种意义上,以“先驱者”和“解放者”自居的那些人,自以为自己的解放和帮助是人家所需要的,却从没有从根源上去了解过这些可怜人们的内心和诉求。归根结底也只是一种施舍和殉道式的自我满足,姑且也是中二病的一种晚期症体现。人品比起那些堂而皇之骑在劳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压迫者”,却也不见得就一定高尚了。
只喜欢过小日子的死宅陆希并不想成为以上的任何一种人。所以他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随后口吻便带上了一丝命令的语气:“叫你坐你就坐吧。一会要问的事情还多着呢。我可不希望你体力不支昏过去。”
艾丽这才挨着椅子的边缘坐好。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却“规矩”得让人心疼。
和她比起来。那个大户人家出生的小男孩就显得自如了许多。他倒是一板一眼地坐在了椅子上,显然是受过了比较严格的礼仪和教养培训,但一双大眼睛却圆溜溜地睁着,一直在好奇地盯着陆希和安德莉尔,甚至还有一些小小的激动。显然,两人那联邦现役军官外加魔法师的身份,让他充满了憧憬和好奇。
赛希琉给两个孩子各倒了一杯热可可,他们也都很快表示了感谢。不过一个是典型的受宠若惊似,接杯子的时候甚至有些哆嗦,另外一个则是基于家教和礼貌。
香浓醇厚还掺入了不少枫糖的热可可,对任何一个孩子的吸引力不小。一直只穿着一件单衣的艾丽应该也很冷,当下便喝了两大口,接着才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小男孩提姆则捧着热气腾腾的杯子吹了两口,似乎是准备等凉了以后再喝。
“那么,孩子们,尽快问完话你们也好回去休息,我就开门见山了。”陆希微笑着道:“我想你们也都已经知道了,你们所称作的绿松石号遭到了袭击,而目前,你们是我们所发现的唯一的幸存者。”
“贝伦卡斯特大师!”艾丽大惊失色地站了起来,随即又用担心的目光看着一旁的小男孩。
赛希琉则用讶然的目光看了看陆希,显然是连她也没料到对方会如此的口无遮拦。安德莉尔则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依旧是让人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别傻了。你们真的以为这孩子是什么都不知道吗?”陆希撇了撇嘴,用冷淡的口吻道。
果然,那小男孩捧着杯子的手开始微微地颤动,眼睛立即便红了,好不容易眼泪才没有流出来。即便如此,他的脸上却没有一点意外的神情。
“爸爸妈妈,还有波特先生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吗?”提姆咬着嘴唇,过了好半天才哽咽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