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是不错的,但无论当地的风光如何明媚秀丽,幽迷撩人,古轶都认为差不多看够了!
观赏景色,他认为有如品尝美酒佳肴,浅尝辄止是最能让人回味,等到看腻了,也就伤了身体,再也难已经寻思怀忆了。
于是这一日,他单人匹马离开了杭州。
天气有些燥热,在清晨出了杭城,到如今都快近中午了,却是越走越觉得炎燥,阳光当头,火辣辣的,像在炙烤着大地,他的内衫已被汗水湿透了。
这是一条蜿蜓于田野山峦之间的大道,在如火的烈日照耀下,除了远处间或有一片荒林外,住户人家也都错落掩隐于岭脚山腰之间,稀稀疏疏的,要找处歇马、打尖的地方,还真不容易。
阳光下的大地是起伏辽阔的,闪幻着青与黄为主的色调,迢遥的景色中浮动着淡淡的气氲,将景物非常轻微的扭曲,带一点凛凛的,热浪却散发得更炙热了。
古轶抹着汗水,一面策骑前奔,一边游目四顾,想找个合适的所在停下来休息一会,避避日火,他坐下的马匹,也湿漉漉的有些黏手了。
他自己带得有乾粮、水囊,但他不到万不得已他却不愿面对这些--一顿新鲜可口的现煮食物,一壶香醇的酒、或者一杯清凉的饮水,不比他自己携带的冷硬乾粮,同晒热了的囊中水要享受得多?
眼前并非特殊情势,又不是身处险地绝境,他犯不上如此委屈自己,因此,他一程一程的赶下去,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解决他饮食的地方。
天气真热,对这条路与周围的地理环境他又不熟,就这么一路朝下赶,走了二十余里地,仍然不见一家酒家,甚至连一户适合打尖的住家也没有。
大道上静荡荡的,冷清清的,南来北往,只有他一人一骑;
阳光底下的寂静是很奇异的,白昼喧哗,这里竟这样的幽静,叫人心中另有一股落寞不安的感受,但古轶十分明白这种情景的发生--烈日照晒下,什么人愿意受着曝脱一层皮的折磨赶路?一般客商行旅,除非有急事的,大多会挑拣凉快的傍晚辰光上道!
叹了口气,他终于放弃了好好享受一顿午膳的希望,目光寻视,他勉强选中了路左边一座山岗上的几株大树下,作为他打尖的场地;那是离他最近的荫凉处,并不太合理想,却也只好将就凑合。
掉转马头,他奔离了大道,经过一条荒草蔓生的窄径后,他抛镫牵马上岗--从树下到岗顶那一株树荫处,居然连条窄径都没有。
古轶有些后悔,也有些懊丧,他一面吃力的扯着马往岗顶攀,一边回想着这几天在杭城时的口腹享受,可口的菜肴,精美的细点,各色各类香醇的名酒,还有各般各式风味绝佳的清凉汤羹,而如今,只不过短短的半日功夫,几十里路之隔,他就必须啃着乾硬的粗食,饮带着怪味的皮囊中水,人生的际遇,真是变幻无定啊!
来到那几棵枝叶蓊郁,互为纠缠的树荫底下,他丢掉马,取了乾粮同水囊,无精打彩地走到树根盘结的阴凉深处,坐下,先拔开囊塞,喝了几口水,然后,他长长嘘了口气,抹掉唇角的水渍;大热天,水总是好东西,虽说比不上清凉沁脾的果冻冷露,至少要比乾着喉咙要强上许多。
朝树干上一靠,他的视线随着往四周流览,正当他乏味的要将目光收回之际,却蓦地被远处一宗事物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