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练的东西,并不代表练成这东西的……就不是人。只能说明庆国这位伟大的皇帝陛下,为着心中的渴望,炼就了一颗无比坚毅、远超凡俗的坚毅之心。范闲坐在四顾剑的床边,想着这件事情,不禁心头微凛,难以自抑地生出一种仰望高山的感觉,虽然那山并不见得如何清丽可以亲近,只是弥高弥远,直刺白云之间,叫人不得不为之动容。
他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角,用低沉的声音轻轻说道:“论天份,海棠足够了,论心志,十三郎足够了,论勤奋,我也不认为自己比谁要来得差,只是看到现在,我依然看不到后来者有任何踏出那一步的机会,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不要问我。”四顾剑在那声烦燥的怒骂之后,缓缓阖上了疲惫的眼帘,声音沙哑,断续说道:“我只是在想,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死光了,就剩你皇帝老子一个在这世上,他想必也会寂寞才对。”
一阵沉默之后,四顾剑忽然继续微讽说道:“只怕在大东山上,他就已经开始感觉到寂寞了。”
他唇角的淡淡讽意,也不知道是针对庆帝还是他自己。便在此时,范闲忽然极其认真说道:“我想确认一件事情,叶流云……他真的离开大陆了吗?”
四顾剑沉思许久后,很困难地缓缓动了动下颌。
范闲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如此倒也罢了。”
四顾剑闭着双眼,开口说道:“看来这次回庆,你终于知道了一些什么,决定了一些什么。”
范闲并不意外这位大宗师能够从自己的言谈情绪中,判断出这些藏在自己心底的情绪,毕竟对方不是真的白痴,微笑着说道:“没有下雨,也得把伞带着,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五竹呢?”四顾剑一下就点出了问题的实质。
范闲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您对神庙有什么认识?”
此话一出,四顾剑对五竹的下落便了然于心,脸上浮现出难得的安宁笑容,说道:“神庙?不过是个死物罢了,你不要太过担心……就算你皇帝老子修的功法是庙里传出来的,那又如何?神庙总不会亲自出手帮他。”
这一点范闲倒是不怎么确信,毕竟在很多年前,似乎神庙聆听到了庆帝的祈祷之声,派出了某位使者,将五竹叔调离了京都。而如今五竹叔远赴神庙,究竟最后会搏来怎样的结局,似乎对于这天下间的大势,有着最根本及深远的影响。
四顾剑闭着双眼,似乎也能感觉到范闲内心深处浓浓的忧虑与浅浅的恐惧,沉默半晌后说道:“神庙……其实也只是一座庙而已,又不是真的神祇。”
范闲心头一动,追问道:“您去过神庙?”
“我又不是苦荷和肖恩那种变态,我怎么会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四顾剑的眉头皱了起来,明显心里的想法与这句话的语气不相搭,“再说……我也不知道神庙在哪儿。”
“不过。”他继续说道:“你要想明白一件事情,如果神庙真的来了人,要消除你母亲留在世上的痕迹,那么内库应该早就不见了,你也应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