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衍眸光一闪,反应迅捷,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他抬手一挡,稳稳攥住了那支蕴含着无尽怒意与绝望的银簪。簪尖距他咽喉不过毫厘,却再也无法寸进。
“啧,真是……出人意料的狠辣。”他轻声低语,语气中既有惊叹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赞许。若非他身手了得,或是换作那同样敏锐的顾须,这一击,恐怕已是他命中的劫数。
银簪被制,常念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喘息声在静谧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她那双水波潋滟的眼眸中,先是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茫然,随后便紧紧锁定了温衍的面容,目光中交织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她怔然立于原地,手中紧攥的银簪微微震颤,仿佛连指尖都承载着难以言喻的情绪,目光锁定在温衍身上,一瞬不瞬,深邃而复杂。那目光中,有疑惑,有不解,更似藏着未及言说的千言万语。
温衍,这位平日里桀骜不驯、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眼的小疯子,此刻却罕见地垂下了眼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自嘲:“小姐这般凝视,莫非心中所盼,终成泡影,故而失望?”
言罢,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嗤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苦涩与自嘲,仿佛已将自己定位为那不可一世的反面角色,自顾自地点头道:“是啊,来的既非风度翩翩的侍卫公子,亦非世人称颂的小郡王,而是我这个背负骂名、穷凶极恶的恶徒,怎能不让小姐心生失望……”
话音未落,那枚承载着少女心绪的银簪,终是无力地从她掌心滑落,发出清脆而落寞的声响,哐当一声,打破了周遭的静谧。
“温衍……”她终于开口,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颤抖,眼眸中闪烁着点点迷离的碎光。
少女喘息急促,身躯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软绵绵地依偎进温衍坚实的怀抱,将他即将溢出口的讥讽之言尽数淹没于这份突如其来的脆弱之中。空气中,仅余下两人交错的呼吸,沉重而微妙地交织。
正当这微妙时刻,门外突兀地响起一阵沉重的金属碰撞声,紧接着,是门锁咔哒落定的坚决。仓房内,最后一缕光线也被无情剥夺,瞬间被深邃的黑暗吞噬。在这片逼仄而隐秘的空间里,唯有彼此的呼吸,成为了唯一的旋律,一深一浅,相互应和。
一名身着轻薄道袍的女冠,嘴角挂着淡淡的倦意,顺手将仓房的钥匙揣进衣襟深处,随后打了个慵懒的哈欠。
府邸巍峨,正对繁华街巷,两侧侍卫如松,身姿挺拔,他们依傍着装饰华丽的马车,手中紧抱着长剑,目光如炬,静静地注视着府门,那里正有宴席宾客,一袭袭精致女眷的身影逐一融入午后的温阳之中,渐渐散去。
车内,一缕轻烟自精致的香钟袅袅升起,缓缓攀升至那早已预设的刻度,随之一声细微却清脆的铜球落盘之音,划破了车内的静谧,宣告着午正三刻的准时降临。然而,这既定的时刻,却未见那应归之人的倩影。
侍卫的眉头不自觉地轻蹙,他抬头望向那渐染淡金的天空,日光虽烈,却也掩不住他心中的忧虑。又耐心地候了一盏茶的光景,那份不安终是化作了决断。他沉声对身旁的两名下属吩咐道:“小姐逾时不归,此事非同小可,恐有变数。你二人即刻分头行动,一人速去请大小姐前来定夺,另一人则直奔南阳郡王府,通报此事,务必快马加鞭,不得有误!”
而在长公主府的深处,一间静室静谧如初,仿佛与世隔绝,连时光都在这里放慢了脚步。室内陈设简约而不失雅致,每一物都透露着不凡的气息
太子殿下静坐于雕花窗棂之下,手中轻摇着精致的纸扇,不时以之轻拂面颊,试图驱散那份因久候而生的燥热与不耐。他轻啜一口杯中香茗,茶雾缭绕间,眉头微蹙,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何物在此聒噪,扰人清思?”一旁侍立的小内侍闻言,连忙侧耳细听,片刻后,恭敬地弯下腰身,答道:“禀殿下,似是宫墙外野猫儿正值春情,叫声凄厉,颇为扰人。”
“真是烦人。”太子轻叹,语气中透出一股不耐,随即眉头紧锁,厉声道,“为何那人还未来?莫非是忘了本宫的吩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