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廷舟闭了闭眼:“好,我先去书房一趟,待会收拾完了,我先把你送过去,总要看看单夫人那边有没有什么吩咐。”
闻言,暮云连忙忍下泪意,风风火火的给温廷舟收拾出一份行礼来,接着又换上了素服。原本就在国孝之中,她家里的摆设倒没有很扎眼的,因着她们和成国公府也不是什么亲戚,门口也不必挂白幡什么的。
玉兰正好今日在家,听到消息后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暮云寥寥吩咐了几句,将家里托付给她之后,便坐了马车和温廷舟一起去了成国公府。
此时,成国公府的大门上已经挂起了白幡。只是进到府里之后,暮云看到来往的下人们都是面带戚色行动匆匆,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齐整,心里暗叹了一下。
到了碧桂院里,徐氏虽然是满脸泪痕,但是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正靠在床沿上断断续续的吩咐家事。只是她此时正是心神极为不宁的时候,吩咐的几件事项难免有顾此失彼的情形。好在,几个积年的管事婆子都是有经验的,还有听到消息赶过来的云嬷嬷见状都忍不住提醒一二。
徐氏不由的拍打几下自己的额头,只是她本就伤心至极,一时半会的也难以恢复过来。扫了一眼站在旁边做鹌鹑状的几个姨娘,不由地在心里叹息: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点能力也没有。
这会儿她见到暮云,却是忍不住流了眼泪下来:“好孩子你来了,有你在我总算是放心了。这几日辛苦你一番,我这会儿心里乱得慌。”
暮云见状也忍不住湿了眼眶,强忍着泪意道:“听到消息后,我和夫君就赶紧过来了。皇上让我夫君去海曙关将国公爷给接回来。如今他就在外头候着,夫人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话?”
徐氏拿帕子胡乱擦了几下,哽咽道:“都这会子,你们也不算什么外人了,还有什么好忌讳的?快让他进来。”
接着她稳了稳心神,又吩咐丫鬟道:“去前院把祺哥儿喊来,另外告诉祺哥儿的大丫鬟枫叶,让她赶紧给三少爷收拾出一份行礼来,不用太奢华了,一切从简就是。”
吩咐完这些,徐氏挣扎着下了床,暮云连忙上前,和云嬷嬷几个把她掺到贵妃榻上坐了。
没一会,温廷舟便在丫鬟的带领下走了进来。还未行完大礼,徐氏便摆了摆手,说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不必行这些虚礼了。廷舟,我已经听你媳妇说了,皇帝派你去海曙关。这海曙关乃军事要塞,无旨不得擅入,这府里世子和二少爷远在其他地方,祺哥儿身上既无功名又没爵位,便是有心想去,这一时半会的我们也没那个功夫递消息到宫里去。如今国公爷就这样突然的走了……”说着又伤心起来。
虽说成国公夫妻俩人年轻时为着侧室庶子女也曾红过脸闹过矛盾,只是二十多年了,夫妻感情到底还是颇为深厚的。尤其近几年,两人年纪渐增,彼此之间更多了几分理解和体贴,关系比之刚成亲那会更加亲密。那人明明已经打退了敌军,不过是回京复命而已,如何就突然病故?其中缘由,由不得徐氏不多想。毕竟成国公身体如何,她还是很清楚的。
只是她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很快就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沉声道:“你去了也好,世子和峻哥儿不在,祺哥儿到底身份不够,就是去了,他怕是也压不住场面。另外这府里的一切,总要人张罗。我也不和你客套了,只是你去的话能不能带着祺哥儿一起呢?”旁边的那些姨娘们听了这话,都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都低下头没有言语。
温廷舟有些犹豫:“成国公死因不明,此去海曙关定是凶险万分,祺哥儿是夫人唯一的嫡子身份贵重,况且他到底年纪还小,不如让他在家里等着罢?”
徐氏坚定的摇头道:“正是因为他是我唯一的嫡子,有些事才不能推辞。他身为既然享受了成国公府嫡子所拥有的待遇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这偌大的国公府邸是他的父祖用血泪换来的荣耀,现在他两个哥哥都不在,若是他连这点危险都要瞻前顾后,将来怎么进入官场?况且他已经十六岁了,也不小了,当年你十五六岁的时候都已经跟着国公爷上西北战场了。”
温廷舟还要再说什么,就听一道清冽的男声响起:“母亲说的对,两位哥哥不在,那么接父亲回来就是我的责任,这个我不会推辞,更不会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