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存保发现出征的七节度使都在这里聚齐了,不由苦笑一声。仗还没打完,各部主将都被擒了,这仗焉能不败?
“高俅拿我们刺激军心哩,我们不失手,弟兄们怎会拼命?这狗日的太恶毒了,拿我们的弟兄来作填旋打前阵,王老将军的四营马军,估计现在就剩个架子了!”
项元镇气不过大骂起来,这时指着不远处的丘岳道:“这狗东西骨头最软,现下已经降了梁山,你看我们都是跟些甚么人作同袍!”
韩存保见说一点都不感到吃惊,朝项元镇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衣甲鲜亮、高视阔步的丘岳已经解下盔甲,低着头不声不响,拿着一个葫芦发呆,这种景象与他脑海中的固有印象产生极大的反差,不由讽刺道:“几个时辰前还是东京八十万禁军都教头,一眨眼的工夫便落草为盗,这就是高俅看重的人呵!”
众人闻言。都是纷纷附和,指着丘岳大骂不已,毕竟大家刚刚叫这厮气得不轻,转眼间这地儿又热闹起来。
杨温眼皮直跳,抬眼望了望楼车上的王伦,旋即又对韩存保眨眼示意,想提醒他不要再多说甚么话,免得叫可以主宰他们命运的人记在心里,到时候等杨志运作之时,徒增许多麻烦!毕竟。自己刚才已经搬起石头,砸了一回自己的脚。
韩存保见杨温朝自己挤眉弄眼,一时想岔了,偏哪壶不开提哪壶道:“各位老哥,要说这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王伦把我们放在这楼车下面,轻轻松松的聊天,这般宽松的看管,不会是对我们有所企图罢?难道还真是因为景仰我等不成?”
张开此时脸上摆出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牛眼瞪了过来,嚷道:“韩衙内,上面的那位大仁大义的‘哥哥’亲口说了,高俅要是活着。他就放我们走人。高俅要是死了,就留我们在此避难,娘的,说得多好听!好似处处为我们考虑!老子出来混了一辈子了。临了临了,被个后辈如此这般,真是……”
张开哪里管正朝自己怒目而视的喽啰。只是要把心中这股邪火给发泄出来,忽见韩存保猛的一甩手,打断他道:“有这话?甚么时候说的!我刚才还亲眼见林冲往阵外杀去,之前还有数千骑兵突阵而出,莫不正是追杀高俅去了!”
众人闻言,纷纷站起身来,就连刚刚转醒的王焕,以及面无表情的王文德、梅展都围了过来,只听梅展道:“你说甚么?你亲眼看到林冲带人追高俅去了?”
“阵上乱成一团,林冲还往北杀去,若不是高俅跑了,还有谁值得这般大动干戈!”韩存保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说出来的话居然被人质疑,简直有辱他的人格,但面对梅展这个同级的老好人,他也不好发火,只是破例解释了一句。
“这厮也是个骗子!难怪把话说得大义凛然,这分明是铁了心不放我们走啊!”张开忍不住跳了出来,大叫道。
众人深以为然,叫林冲去捉高俅,摆明了纵虎扑羊,说不定高俅还没带回来,路上就叫林冲给一刀杀了,这也毫不奇怪,毕竟以高俅对林冲做出来的那番龌龊事,换了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处在林冲的角度上,都会这么去做。
短短时间内连续被小辈们耍了两次,真叫这些老江湖们心灰意冷,看来这天真的变了,现在的江湖已经将他们淘汰了。
王焕悲愤一叹,又要寻死,求个干净。众人有了经验,连忙提醒守卫,终于把他拦下。这边好容易压住王焕,那边众老将门却把火烧到王伦身上,纷纷怪他耍弄自己这些老人,不防这时杨温忽然大喝一声,竟替王伦说起公道话来:
“各位老哥,常言说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我们失手被擒,他要杀要剐,都是他的权利。难道我们捉了王伦,他要我们放他,我们不放,我们就欠了他的么?高俅是他梁山的死敌,当年高廉被擒都叫王伦一刀砍了,眼下岂有放过高俅之理?再者刚才人家更是说明了,他是必捉高俅的,只是倘若侥幸叫高俅跑了,才会礼送我们出境,这话还不够明白?大家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还是少点火气,讲点道理罢!”
正在火头上的众人叫杨温一句话泼熄了愤怒的火焰,毕竟在道理上,他们完全站不住脚,何况大家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是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一时间反应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