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弘冷哼一声,毫不掩饰对王道人的鄙夷,眼下刚要发挥几句,忽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穆弘连忙向宋江打手势。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宋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翻身上铺,假装昏睡,就在穆弘为宋江的敏捷而愣神之际,门口响起敲门之声:“哥哥醒了没,枢相手下使者来访,现在人正在灵堂前祭拜!”
见是童贯处来的人,穆弘不敢怠慢,假意高声叫醒宋江,宋江如梦初醒般道:“枢、枢相处来人?稍待,稍待,等俺沐浴更衣,迎接贵使!”
……
“干!死了一个鸟道人,关我甚么鸟事!怎么全成了老子的责任了!?老子是大军先锋使,不是大军老妈子!小股梁山贼寇袭击了后军粮草队,射杀了王道人,叫我事先怎么能知道?是不是王伦拉的屎是干的还是稀的老子也要探到,才不算失职!?”
董平接了宋江和童贯的两份军令,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童贯催他加快进军速度,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还不至于叫董平动怒,关键是一向讲道理的宋江,居然也浑了起来,怪他情报失误,以至于折损大将,语气少有之严厉。
“夫君,莫要动怒,兄长是把你当成了咱家自己人,才在公文上这般严厉,那不都是给外人瞧的麽?”离董平不远的宿金娘催马赶到男人身边,劝道。
董平见说,面色稍霁,道:“我也不是怪舅子,就说这王道人吧,也不知是抽哪门子风,向来都是跟在我那舅子的屁股后面不挪窝的,单单这回要去什么后军押运粮草,好了吧,着了吧!”
这王道人是个色中饿鬼,在宿金娘印象中很是不堪,故而没有接董平这个话头,却听这时董平继续道:
“我是这几天一直上火,你知道的,并不是冲舅子!他娘的梁山贼寇不知都躲到哪里去了,老子跑了几百里地,半个人影都不曾见到!抓来本地百姓一问,结果这里也有大队人马,那里也有大队人马,可等咱们一去,那次不是白白扑空?娘的,这些个刁民!”
宿金娘皱了皱眉,不大适应董平粗言粗语的一面,只是此时正是行军之中,不好闹性子,便就事论事道:“会不会咱们一开始便想错了,这梁山贼寇说不定早就撤光了?”
“跑光了?”董平失笑一声,望了浑家半晌,意味深长道:“你们女流之辈如何懂得!这伙贼人可不是一般的蟊贼,光靠吓就能吓走的!我总说要生擒秦明、杨志这两个匹夫,其实这厮们高傲得紧,指不定正想跟我分个高下,拿我去王贼面前请功!你现在说他们吓跑了,叫这厮们听到了,跟你急哩!”
“既如此,贼人为何不肯出战?连咱们的斥候也探不到半点消息?哎呀,莫不是绕到咱们背后去了罢?夫君,可得提醒一下咱兄长!”宿金娘忽然紧张起来。
“我自理会得,说不定真叫娘子说准了,这厮们还真朝着舅子去了!如若不然,袭击粮队是谁干的?怕不就是贼人的斥候小队!”董平若有所思道。
“那咱们要不要回援兄长?”宿金娘忙道。
董平低头沉吟片刻,道:“贼人毕竟兵少,只要舅子他们有防备,贼人占不了便宜去!”等他说完,顺势抖了抖手上两份公文,道:“你瞧瞧,都是催我加快行军的,我再回头,枢相大人还不借机发威?”
宿金娘一想也是,当下也不再劝,只是自言自语道:“这伙人到底是个甚么路数?为何这里百姓都给贼人打掩护,你说贼人给他们吃了甚么*药?”
“甚么路数,罪该万死的路数!”董平愤愤骂了一句:“见了鬼的水洼草寇,打起仗来连个章法都没有,甚么八十万禁军教头,在东京时莫非净守着他那小娘子了?搞出个马军攻城的笑话来也就算了,此番老爷都来了,还不速速现身,倒叫老爷无端落一通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