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算是看得开的人,练兵就练兵,又不是不擅长,好歹性命是无忧了,只要有一颗踩着稻草都能借势往上爬的恒心,一样能在这个位置上赢得上层注视的目光。
这不,在抛开初时不期而遇的尴尬后,周昂是有枣没枣先打上一竿,开始劝降起张叔夜的两位公子来,一点都不浪费表现的机会。
哪知脾气看似火爆的张仲熊这时却哑火了。心里恨不得乱成一团,想他们这支偏师因史文恭这贼厮出卖,败了难以避免。但高俅身边可是十多万大军啊,难道就在这一天时间里,都全线崩溃了吗?就是十万头猪,梁山泊也得捉三天罢?高俅啊高俅,你这一败不要紧,可把老张家坑害苦了。
周昂见张仲熊不说话,还以为他心动了,正待打铁趁热,送上落草后的头功,哪知一直比弟弟冷静得多的张伯奋却爆发了,彻底打消了他的念头:“周昂,你还有脸说甚么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来告诉你,食君之禄。替主分忧,你这毫无骨气的小人,朝廷养着你们都是干甚么的?此时不殉国,更待何时!将来千古骂名,看你如何受得了!”
“若是君清臣廉,政通人和,那我这骂名是背定了!可你睁眼看看,现如今是甚么世道!后人要骂,就是骂上三天三夜,也未见得能骂到我一个小小禁军教头身上来!罢了。我是好话说尽,听不听在你们!告辞了!”周昂草草抱拳,离场而去。
张伯奋叫他气得肝胆欲碎,站在梁山聚义厅前,怒吼道:“朝纲不举,剿贼失策,总得有几个替朝廷流血的人罢!我张伯奋虽是不才,愿替朝廷流干这一腔子热血!奸贼,杀了我!好叫世人知道。朝廷还有忠良之士!”
张伯奋的举动,直叫诸人看他好似疯子一般,走出十来步的周昂哂笑一声,啐道:“说得自己好像入了仕一般!”。就在众人不知该拿张伯奋怎么办时,厅内传出一个声音道:“你就是张叔夜的大儿子张伯奋?”
一位白衣书生从聚义厅内走出,门口护卫齐齐行礼,此人正是梁山泊大头领王伦。身边跟着山寨第四号军师朱武。
“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张伯奋是我!”张伯奋冷眼望向王伦。虽然这人有很多举动颇得他的赞赏,但这种大是大非的关头,立场绝对要坚定。
“你哥子要为朝廷流血,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伦没有理会眼神要吃人的张伯奋,反而颇有兴致的问了张仲熊一个问题。
“以一隅之地对抗朝廷,结局早已注定!王首领若是真为手下弟兄考虑,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一反刚才愤怒之态,张仲熊居然和王伦讲起道理来。他话一说完,王伦还没怎么,他哥子却在心中一黯,都说兄弟连心,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平日治国安邦平天下的大道理说得是头头是道,可关键时候,却打起退堂鼓来。
张伯奋的失望显得很突然,但王伦却对这两人的迥异表现却是早有预料。话说张叔夜的这两个儿子,老大与张叔夜始终是一片丹心,为了抗金,为了气节付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老二却从此消声觅迹。多少年后,金国的光禄寺,却多了一个叫做张仲熊的寺丞。
“好了,都带下去!”王伦摆摆手,就要回厅,焦挺不由都愣了,怎么提上来就说两句话,又带下去?张氏兄弟也是一般,张伯奋怒道:“王伦,要杀要剐给个明白话!张家没有怕死的人!”
“我要说话,也是和你们的爹说,跟你们说得着吗?”王伦回头道,“张仲熊,看好你哥子,莫让他寻了短见!”
“你……你要攻打济州!?”张伯奋失惊道。说实话,这个消息比杀了他,还要令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