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相,都是小将轻敌,不想对方根本不是二龙山草贼,而是济州梁山泊来的强寇!此番光马军就是五七千人,步军更是不可计数!小将……小将大错铸成,辩无可辩,还请恩相责罚,死而无怨!”李成跪倒在地,以头凿地,面上的鲜血已经凝结,一下一上与梁中书打照面时,眼神中充满悔恨与怯懦,看上去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安。
梁中书看到往日里雄赳赳的天王李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又气又恨又怜,此人跟随自己时日不短,往日也算勤勉,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心中略有不忍,当即长叹一声,默默不语。
闻达见状,跪地求情道:“恩相息怒,李将军伤势危重,还请允他下去疗伤。恩相放心,我大名府城坚墙高,固如金汤,小将定然尽全力保守城池,不叫贼人得逞!”
“李都监、闻都监!你们好生想想,我大宋立国百十来年,你可听闻大名府被谁人打破过?就是当年辽国大举入侵,也不曾破得我这城池,若是那二龙……梁山贼寇破城,我等就是不死于战阵之上,回头也难以跟朝廷交待!将来提起我梁世杰时,朝堂之上人人都会说,大名府便是在此人手上丢的!”此时正在气头之上,梁中书也顾不得问那梁山泊为何入寇,此番万人临城,都已经兵戈相见了,深究原因还有何益?
从李成进来报丧到现在,王太守听了半天,同样心急如焚,自己如今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朝廷里自然有奥援助力,可是哪里及得上梁世杰和蔡京的关系。梁世杰丢了大名府,还有他老丈人替他开脱,到头来这板子还不得打在自己身上?
这时形势也不容他唯唯诺诺,只见他起身禀道:“相公,城外郊县还有征发的河工三万人,不若一起调入城中,帮着闻都监打打下手,也是好的!”
梁中书望了王知府一眼,叹了口气,此人倒还不尽然是个草包,微微点头道:“你派人传令去罢,务必尽快将他们撤入城中。左右!与我行文相、磁、洺、恩、博、翼各州,叫他们速速发兵来救!再上表朝廷,早日发来援军!”
梁世杰稳了稳神,望着眼前三人道:“诸位听了,我大名府乃当朝四京之一,河北边防重镇,地位影响举足轻重,此番决不能叫贼寇入城!城池一破,我没法与朝廷交待不说,就是在座各位,只怕也都落不到甚么好下场!”
王万苍闻言,连忙起身,连同伏地的闻达、李成一起道:“下官(小将)敢不尽心竭力,为相公分忧!”
“去罢……去罢……各司其职去罢!”梁中书说完,瘫坐在靠椅之上,忽望着厅外职守军士手上的利刃,怔怔发呆道:“这大好的头颅,谁当斫之?”
王太守不知怎么从梁中书嘴中莫名其妙的冒出这种话来,脸色吓得卡白,那两员武将闻达、李成更是大惊,伏地磕头,口称死罪。梁中书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三人不敢再言,躬身而退。
等三人退出厅外,王万苍望着身边两个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告辞道:“两位,好自为之罢!”
李成羞愧无言,闻达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这时忽有几人过来,李成一见来人,大怒道:“索超,周瑾,你这厮们还有脸回来!来啊,与我拉下去,斩首报来!”
左右军士就要上前拿人,周瑾还要争辩,被索超一拉,终归低头不语,只任凭来人绑缚,闻达见状道:“且慢!”周围军士见说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闻达摆摆手,挥退士卒,劝李成道:“兄弟,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当务之急是守住城池,不叫相公怪罪,你现在就是杀了他们,又有何用!”
李成骂了一声,不再言语,闻达见状对二人道:“且留下你两颗头颅,与我勉力守城,若得功劳,当抵死罪!”
……
就在城中乱作一团之际,槐树坡却是一派喜庆,林冲和杨志、唐斌、张清等四营马军已经押着俘虏和缴获撤回,尽数交接给鲁智深和史进两营步军收纳和看管,樊瑞和三个副将带着本部在寨外警戒,唯独李逵坐在一边生着闷气,这一仗又是马军出力,却叫他两把板斧闲得冒烟,浑身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