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丧礼操办完毕后,皇帝的生命力仿佛也被太子带走了一大半,陡然苍老许多。眼看着即将入秋,京城里冷风飕飕地刮起来了,他一觉醒来,便觉得头痛不止,上完早朝后再也忍受不住,晕了过去。
皇帝这一病,仿佛是一个信号,前朝后宫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起来。豫亲王和礼亲王出京之后,政事方面一直是睿亲王协助皇帝打理。如今皇帝一病,他更加理所应当地总览起朝廷上上下下的事情,风光程度可以和当初的礼亲王一拼。
不过皇帝是病了,不是死了。睿亲王胆子再大,也不敢太嚣张。按规矩,十数位皇子们都留在宫中,轮流侍疾。
静妃和淑妃不约而同地派人秘密向礼亲王和豫亲王送信,说明京中情况,让他们轻车简从速速回京。皇上痊愈了倒还好,若是横生变数,只怕大清江山就是老七的了。
平贝勒躬身立在床边,听到床上有动静,连忙上前一步,轻声道:“皇阿玛,您醒了,该喝药了。”
他伸手将皇帝扶起来,往背后塞了个软靠,又把被子整理好,从太监的手中拿过药,用手贴着碗壁试了试温度,才舀了一勺药递到皇帝嘴边。
皇帝将药喝尽,赞叹一句:“你倒是细致。”
平贝勒笑了笑:“皇阿玛谬赞,从前服侍大哥习惯了,都练出来了。”
说到太子,皇帝的心情就低沉下去,他抬眼看了看外头:“其他的人呢?”
平贝勒解释道:“皇阿玛昏睡了许久,兄长们一直守着,庆额娘心疼他们,便赶他们去偏殿休息一会儿。儿臣这就叫他们过来。”
皇帝摇头:“不必了,一大堆人挤在朕的床边,乌泱乌泱地吵得朕脑仁疼。”
这位帝王,除了太子,对他成群结队的儿子们更像是君,而非一个父亲。如果说年长些的哥哥们或许从他这里获得过一丝温情,那么平贝勒便是一丝也无了。他出身差,正是皇帝最看不上眼的那种。他出生也迟,那个时候皇帝正在抱嫡孙呢,哪里顾得上他。
平贝勒不敢反驳,服侍着皇帝把药喝完,便躬身退下了。
皇帝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示意他的贴身太监附耳过来:“重查太子谋反一事,不要惊动任何人。”
皇帝一醒,睿亲王把伸长的手又悄悄缩了回去,老老实实带着大堆的折子来请示皇阿玛。皇帝看了一眼睿亲王,没吭声,翻开折子批阅起来。
即使是生病了,皇帝也依然是强悍的。他一直到了深夜,将所有折子批完,才肯挪步去暖阁休息。他批了多久的折子,睿亲王就跪了多久。
皇帝看着睿亲王道:“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