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也没说话,只是继续推着他往前走,赵相嘴里总是嘀嘀咕咕一些当年的事情,说什么他家一门三相国、说什么国士无双之类的话。
这放在以前绝对不可能会从他嘴里说出来,因为生怕让有心人听见而树了莫名的敌人。不过如今,听见也便听了罢,剩不下几年了。
“泰山大人,想吃些什么?我带您去瞧瞧。”
“吃不下了,这些日子胃口不太好。”赵相艰难的用手比划着一个碗的大小“当年,我与你这般大时,一顿饭这样大的碗能吃下三碗,当时我那父亲还总说我,说赵家满门书香,怎的就出了我这么个草包,如今……却还不如当年我喂的那只八哥了,而父亲也去了近三十年。”
晏殊嗯了一声,却是没接话,因为他没法子接,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谈论起父辈时却是他此生最后能当孩子的时候了。
轮椅慢慢的往前走动着,老赵相却突然抬起了头对晏殊说“好些日子没见太皇太后了,也不知他老人家如何了。当年太祖朝时,太皇太后可喜欢我了,总是给我带些皇家的糕点。”
今日赵相的话很多,但却是有些让人唏嘘,因为太皇太后不知不觉已是走了多年。
“等您身子好一些,我便去与您一起去宫中拜会她老人家。”晏殊笑道“您这副样子要是见了太皇太后,她怕是要觉得自己已是老得不成样子了。”
“嗯,这副样子自是不成的。”赵相的手慢慢放下,语气也低落了起来“怕是好不了了。”
“放心吧,您是一定能好起来的。”
赵相沉默了起来,而就在他们继续往前走时,就听到旁边的一声大喊“老子十三幺绝张!和了!”
晏殊觉得这声音熟悉,转头一看,却正巧与这咋咋呼呼的人对上了眼。
“操……”
晏殊暗骂了一声,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偷偷跑出宫的赵性,那个说自己去南昌府视察工作的赵性。
此刻的赵性身穿布衣,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手中还拿着那个绝张的幺鸡,他看着晏殊,晏殊也看着他,两人一时之间居然默然无语了起来。
“钱不要了。”赵总将牌一推“不玩了,你们自己上。”
说完他便背着手杨着下巴慢慢走到了晏殊旁边,还特意咳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