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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就算百般不情愿郑羽也得回家露个脸。年夜饭吃完,小孩们领了压岁钱格外兴奋,房子里闹哄哄的,大人们嫌吵,不大一会就散干净了,大伯一走郑羽也遛了。
江尧应该正跟家人一起守岁,上次他在肖昀相册里看到过,每年新年零点他们都有一张全家福。郑家没什么仪式,硬要说的话年夜饭勉强算。
他趴在床上百无聊赖翻开书,打算给自己催眠。记事以来每个新年都是这样过的,回家吃顿饭,短暂参与一下热闹,在冷清清的房间里睡到天亮,就算是过年了。爸妈偶尔会有电话,大多数时候没有,大概是不想大过年的就吵得难堪。
原本已经习惯了,不知怎么,今年却觉得有些难熬。
他想给江尧打电话,想想又算了,他一个人怎样都无所谓,但江尧还有家人需要陪。某些心情一旦开了闸就覆水难收,郑羽心里像猫挠似的,迫切地想见江尧,哪怕听听他的声音也行。
他翻身起来从包里摸出蓝牙耳机带上,手机却没拨号,而是打开了一份加密文件,屏幕随之一暗,变成高低起伏的音轨图。
这枚窃听芯片是他一个月前装到江尧手机里的,这个时候刚好派上用场。芯片制作精良,带有储存功能,郑羽把时间回拉到今早分开之后,躺着慢慢听。
事实证明,家庭聚会其实都大同小异,无聊和催眠是共性。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听睡着的,手机铃声响起时还以为天亮了。
夜风很大,房间窗户没关严实,风声呼呼的。
江尧喝得微醺,嗓音慵懒,“睡了吗?”
郑羽看了眼时间,凌晨零点四十,正经人家过年没这么早睡的,“没。”
“出来吗,带你兜风去。”
郑羽拢了拢被子,心说您老这是喝了几大杯啊,“往窗外伸个脑袋也能兜。”
江尧笑了笑,拖长了音调:“出来吧,我马上去接你。”
郑羽只当他喝多了,这么冷的天脑子正常的都不会往外跑。
然而下一秒耳机里传来风呼啸的回响,江尧声音被吹地发颤,“我已经出门了。”